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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高興就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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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高興就好

玉真被捆著手腳塞著口舌,側躺在箱底,人皮面具還未揭,與她對看倒似照著白鏡,他杏核眼憤憤瞪著,見她湊的近,眉頭揪的更緊。

郁儒丘拍了拍衣袖,“喏,他人已在這,我看你也要盡快去應付帝君。”

圖葉暗忖片刻,對玉真笑道:“只是要委屈你在裏面睡幾日,待我打理一切再放你出來。”

“你要留他?”

“恩,我會把他藏到我屋內,他不會害我。”圖葉敲了敲腦後,對玉真抿嘴笑。

郁儒丘擺擺頭,不免失望,“以為你打算就此在我這住下。”

“你想的倒是美。”

玉真在箱內四壁撞擊,含糊著罵:“果然是狗男女,狼狽為奸沒心沒肺……”

郁儒丘一掌拍下去,箱子騰空一翻,裏面的人震暈了過去。

翌日,圖葉見到帝君,左纏右鬧,相依相靠中閑聊不少,似乎不見有什麽異常,她亦想問是否要追殺太子,但終是覺得不要過多關心。一陣動亂似乎平息。

三日後,宮內重入正軌。

尚宮局中一切早已懈怠,宮女們見她回來是既喜又是懼,端茶送水也問了些好,大概是這些日被宮中其它房的人欺負怕了,被主子呵斥好過被外人欺淩。

忙碌小片刻,便有內侍來喚她。

“葉尚宮,帝君到處找您呢,快隨奴才去乾華齋。”

隨行到了乾華宮,下人都退了,帝君卻並不在內,殿門四閉,唯獨雕花木中透出無數彩光,密密麻麻。角落中有一人手持長棍,正獨自推棋對弈,圖葉下意識遠離他,坐在了角落。

光從屋側入,正在翡翠色棋子上轉彎,刺到她的眼,晉尋在那頭淡淡然,“過多時候,越坐在角落裏,越容易被刺傷雙眼。”

不知他話裏有話還是無意說之。

“恩,小人知道了,不打擾王爺的興致。”

“剛來便走嗎?”他在蒲團上轉過身,眼色在光中微動,“不用等帝君,這裏是我尋你。”

“假傳聖旨乃大罪,當死。”

“前幾日尚宮還處處小心,今日便有口直言,看來宮裏果真是你的地盤。”他突然抹開棋局,搬弄著盤上黑白棋,“前幾日我說的事,你想好了?”

他背著身,雙眼躲避著她,讓人猜不透心思。圖葉不清楚之前的事,不知是他曾與玉真聊過還是要試探她。

“小王爺猜呢?”

一把棋子在他掌心,揉的咯咯亂響,“你為佞人三載,相信能衡量其中利弊,本王心慈手軟,念你計謀算盡,也是個小人才,才同意讓你離宮。你離宮獨活,可以過得很好,留宮纏著帝君,只會死得很慘。”

他看上的確是個面善的人,可這幾句話卻說的有幾分狠惡。

要驅逐她離宮,看來這意思他早有,恐怕在玉真面前也說過幾次。

“上次我如何回答,今日便還是那樣回答,”她昂首闊步往門外去,並不與他過多糾纏,“王爺從今往後也不必再問。”

晉尋眼中稍露兇光,轉瞬卻笑了,“是好是歹,你會分清的。”

說起來,帝君與晉尋始終無可比較,比不過他年輕氣盛,比不過心思縝密,這小王爺到底是要輔助帝君,還是想借機奪位,一切難說。

圖葉回到屋內,拖出床下木箱,才解開鎖,箱蓋便被蹬開。

玉真掙紮起身,靠在箱沿,才被松開口舌便道:“我助你一次,你竟恩將仇報,本皇子還沒這樣被人鎖過!”

圖葉扯下他的面具,做了安靜的手勢,“你想宮中兩位葉尚宮碰面不成?這事以後你再與我計較,今日我多嘴一問,貴國何時攻來?”

對她的直接玉真多少有些懷疑,見她神色誠懇,片刻才端著茶水道:“宮外正在刺殺翺國幾位大將與謀士,一旦有消息就會匯兵攻入京都,在此之前,還待我摸清宮裏路途。”

“這也不難,今夜我帶你去。”

夜中,圖葉以查宮為由提燈帶玉真在宮內探路,一路停停走走,行進的有些緩,待到深處時人也稀少了。玉真在衣下懸著一塊木板,細刻著交錯縱橫的路,每到一處岔路,他便專註起來,刻刀下飛屑四氣,幾分專註細致也有皇子應有的氣度。

接觸之下,知他對人無善意,也是個心比天高的人,願做這樣的事,恐怕也是為了邀功罷了,皇廷朝野,有功就有賞。

這一會兒燈火羸弱,應不起黑夜,似乎被路邊竹林吞噬,小小一圈暖色像是一個獨有的空間,逼著人越走越近。

玉真放慢了腳步,扭頭望著她靈動的裙擺,等她跟上,“想當初引妖蛇吃你,現在卻與你並肩而行,真叫人想不通。”

“想當初我稍恨太子爺身邊的妙齡女,現在卻在夜裏伴他行,我才是想不明白。說起來,細作這樣的事,一個皇子為何親自來?”

“完全自願。”

果然。

“為爭太子?”

“隨你如何說,”刻完這一筆,他提燈繼續前行,“你呢,自願嗎?”

她笑了笑:“從來也無人逼我。”

“你是哪國的人?”

“我說我獨身一人為一國,你信嗎?”

玉真精怪一笑,“你對人太有戒心,一人一國實在可憐。”他停下腳步,恢覆了女子的聲音,逗趣著彎膝,“咳咳……今夜一事事小責大,他日蒙國攻破此處,誠請尚宮鮮衣怒馬做我國中的人,也好免去一人為國的苦痛。”他仰起臉來,見她翻眼笑著也跟著笑。

小燈火在裙擺邊左搖右擺,狹窄路上人影交錯,在那光影之間,迷蒙之下恍然多出一人。

路的盡頭是一面血色紅墻,墻下椅上一人白裝,在微弱光下如同依墻鬼魅,那人見二人來人有些欣喜,端起手邊涼透的茶,吹著茶末。

“難道宮中細作就是蒙國送來的國禮?”

晉尋猛然擡首望來,登時,燈火從圖葉手中拋出,觸地便燒為一團,她拉起玉真往回路跑,然而路中傳來刀鞘相擊之聲,兩人便朝竹林中奔去,金竹縫隙難鉆,身後人卻已追近,整片竹林在痛苦的顫抖。

有人似乎扯住她的發尾,卻見玉真單手撐竹而上,鞋尖踩在竹林頂上,扶搖如秋風,圖葉也被他扶腰帶在身邊,他身如輕燕,幾步輕功便將追兵甩在十丈之外,眨眼便已過高墻。

兩人驚魂未定,回到尚宮局內,到了燈火明朗處,圖葉才留意到,玉真背上有一只誤中的折箭,傷口極深。

玉真見她不安,便安慰道:“大概是方才慌亂中誤中了,不會有大礙。”

突然門扉急響,門外女吏道:“葉尚宮,尚宮,小王爺突然闖入尚宮局,要奴婢們脫衣驗身。”

圖葉點點頭,“讓他驗。”

玉真躲在門後脫下衣物,握住背上的斷箭,“看來他要查箭傷把我揪出來。”

“還有退路,至少他未看清你的容貌。”圖葉取刀在玉真背上傷處劃出十字,她握了握箭,“忍住了。”一拔下熱血四濺,斷箭完整的拔/出來了。

“龔王是個難纏的角色,要給他個交代,否則事情一定難以平息。走,隨我去南院。”她抓起斷箭,拉著他匆忙出門去了。

尚宮局的南院荒廢很多年,久而久之草木深,木色深處總會有那麽多不經人知的秘密。

“這什麽鬼地方?”玉真一腳踩在硬物上,撥開雜草一看,竟是一截白骨,“你到底要找什麽?”

圖葉從墻邊直起腰,扯出一卷白席:“找到了。”

迎月色一看,席中卷著一個眉目慘白的女屍。

尚宮局內只點著一盞油燈,安靜中光影也凝重,紅木桌面顯的血色重重。

老嬤站成一排,盯著年輕的宮女們,迫不及待的用目光剮著她們的肌膚,恨不得扯下幾絲年少。

門外慢悠悠的腳步聲破了沈默,眾人擡首望去,正見尚宮局的權貴披著鵝黃長衣,靠在門邊,她似乎才起,腰帶隨行的紮著。

“王爺還在呢?勞累了,可要準備點熱酒與糕點嗎?”

“不用。”晉尋提起腳邊烏黑的燈架,正是尚宮局的正圓形菱花燈,“查夜時遇到可疑女子,中了我一箭,特來查查諸位。”

她笑了幾聲,搖搖擺擺坐到對面,“雖然我尚宮局女子為多,但也不過占了宮中少數,王爺親自來此,怕是認定人在我這。”

“尚宮不必多心,我正在搜宮,不過是路過此處先來看看。”

“王爺真是勞心勞力,將宮事做了自家的事,圖葉對您的苦勞真是馬首是瞻,不過王爺閑坐這麽久也不動手,是想等我來……查我?”晉尋不置與否,她笑道:“查查也好,也好洗我的清白,你想怎麽查?”

“讓老嬤嬤看看你身上是否有箭傷,可方便?”晉尋不置與否,對老嬤嬤揚起手指。

“方便的很,不過我有手腳,自己來。”

不等老嬤嬤上前,她單手撕開衣襟,長衣如流水滑落腳邊,杏白的軀體無一遮掩,裸/露在眾目睽睽下。屋中侍衛宮女怕有所得罪,全部面朝墻,不敢望一眼。

晉尋因她這一舉有些吃驚,一驚她過火舉動,怕明日有人傳於帝君惹來麻煩,二驚她身軀可怖,渾身上下除了雙腿,遍體傷痕,他退後數步,扭過頭去。

她張開雙臂,往前逼近,“王爺可別避開,奴婢身上傷口太多,恐怕要王爺細細來看。”

縱然竹林幽暗,晉尋依舊能分辨其中一人是圖葉,然而一切是口說無憑,他夜查而來原想挫她戾氣,卻反被她羞辱,這下怒氣攻心,伸手揪住她。

“你不要太囂張。”

她靜靜的笑:“我除了囂張本就一無是處。”

“你以為我不敢細看?”

她繼續笑:“請吧,奴婢並不介意。”

然而晉尋的手像被刀刺,突然松開了,她肩頭一沈,身子被曲卷的大褂裹住,長褂的另一頭正攥在郁儒丘手中,他不知何時進來的,披著拖地雲袍,另一只手不耐煩的在腰間扇上輕敲。

“聽說宮中夜安已由小王爺來頂。”他聲音懶散輕慢,有些輕視對方的意思。

晉尋對他雖無好感,卻清楚知道他的來路,只得擺著笑面,“郁大人有事?”

“方才路過小池,池中有個浮屍。”他扇尾過肩,指著外面,“有時間王爺不如去看看,別在這褻玩女子。”

晉尋臉色悶紅,有怒有惱,一掌拍桌便轉身出去了。到了百花園,東面池中確是浮著一個女子,背向天,腰後有半枝金漆箭,正是晉尋在竹林射出的箭,她後衣已一片暈紅,死了有半刻了。

女屍被撈上池邊,借著火光細看,是個模樣太過普通的女子,若在人潮中也極難分辨,只是外衣是尚宮局的衣著,內裏卻穿著別宮的小褂。

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,看來刺客已死,王爺今夜可以高枕無憂了。”見晉尋不動聲色,圖葉繼續譏誚,“不然王爺要留在尚宮局一宿?還是將女屍拖去給帝君過目?”

晉尋方才還慍怒著,回首卻變了笑臉,判若兩人,似乎知道眼前國師與尚宮有非比尋常的關系,不想多纏。

“女屍自然要帶走,本王只是在想,尚宮局都是女流之輩,看來日後要多加守兵,晝夜看管著。”

“這種小事還請明日再定。”她做著一個請的手勢,“夜深了,小人不送了。”

待晉尋的人全部離開,圖葉才遣了一群宮女,獨自望著深遠的門洞。郁儒丘輕聲走上前,猛然將她抱起身,“在想什麽?”

“亂來。”她顧盼四周掙脫開來,“今晚的事我可以應付,你何必插一腳,惹得他多疑。”

他拽緊她裹身的衣,帶她避入草木中,對著她臉頰一頓亂掐。

“我不插這一腳,你豈不真讓人看光光了?”

溺愛似的責備更加像討好,卻又不顯多餘。她昂頭瞪他,微微咬著牙,“討厭。”明明念的那麽認真,聲音卻是碎的,震的舌根一陣癢。

“但凡女子總愛說反話,大人我懂的。”

“才不是反話。”

“但凡女子這樣說,心裏都喜著,是不是?”他沈吟一聲,笑了。

圖葉噗嗤一聲笑出來,又被他拉過去摸著額頭。

“方才的事你不問我嗎?”

“不問,你高興就好。”

“你到這裏來,是巧遇我,還是為了我。”

郁儒丘哈哈大笑,擁住她的雙肩,樂道:“怎麽?你愛上我?”

圖葉陡然一木,她將他推開,“胡扯,愛上個屁!”她就要爬走,又被他拽著腳踝脫進懷裏。

“小葉兒,男\歡\女\\愛很平常,你在怕什麽?”

男\歡\女\愛……宮中四處男\歡\女愛,只是疏解寂寞,只為逢場作戲,纏綿雲雨,感情總是居無定所,來來去去,太多無所依存。

“池裏那個女屍,原是我的侍女,對我真心極致,當我是她家鄉的姐姐,她傍晚上屋檐拾風箏,失足跌死了,我承諾送她回家鄉卻棄屍廢院,還變本加厲,利用她的身體,我這樣的……”她轉過頭,風輕雲淡的笑,並指比作劍,“我這樣的人,只怕今日能對你笑,他朝就能為了目的斬你,不怕嗎?”

“你高興就好。”他的笑永遠行雲流水,理所當然的逗趣或溫柔。

她垂下手,登時笑也沒了,起身拍了拍衣服,走出數步才回頭。

“可我怕。”

如果圖葉知道郁大人所做的一切,大概就會明白,為什麽郁大人對她的關懷守候總是不作過多的擔憂考慮。不過郁大人的事三洋還是決定晚些放,會在結尾章前一章放出來。

ps:不知有木有親知道三洋上篇文裏的男主(我發誓,這不是做gg),白蚺那廝是平時不吐露,有話關鍵時刻才說,郁儒丘雖是他摯友,卻完全相反,平時叨叨,愛說愛笑愛調侃,關鍵時刻卻有事往心裏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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